遙遠的故鄉073

憲銘終於安定了下來,他與張瑞蘭也持續交往著,張瑞蘭個性內向,嘴巴也不甜,但秉性單純不矯揉做作,通常這樣的人都比較吃虧,因為她不會說好聽的話。玉葉對憲銘說:「你今年28歲了,民間習俗29歲不宜婚嫁,你若覺得瑞蘭不錯,我們就請媒人去提親。」憲銘點了點頭,玉葉就打電話給大女兒錦緞說:「你哪天有空,回台南一趟,幫你弟弟去提親,做個便媒人。」錦緞嫁到高雄,自己開了家理髮廳,生意不錯,逢五休假,她接到母親的電話後,第一個休假日便回娘家,幫弟弟提親去。瑞蘭的父母原本覺得小女兒才23歲,太年輕了,而且兄姊都尚未婚嫁,跟錦緞說過些時日再言,但錦緞是見過世面的人,很輕易就說服了瑞蘭的父母,讓他們擇期先訂婚。到了國曆11月初憲銘和瑞蘭便在家鄉舉行了婚禮,結婚前夕依照禮俗拜天公謝神明,婚禮當天一大早,玉葉換上破舊衣裳揹著笳苧,打扮成乞丐婆向村人乞討,這是憲銘小時候玉葉發下的口願:「即使當乞丐婆也要將憲銘扶養長大。」這天她還了願。

    憲銘夫妻在鄉下小住幾天,然後到中北部玩了幾天,算是度了蜜月,然後就恢復正常上班。他們在外賃屋而居,過著兩人世界的幸福生活。後來憲鉮搬離工廠後,才召憲銘回到工廠住。平靜過了兩年,瑞蘭懷了他們第一個愛的結晶。預產期是春節後一周,那個農曆新年過得頗不痛快,為了迎接新生兒的到來,他們甘於寂寞而捨棄歡樂。瑞蘭在初五隔開後就開始陣痛,到醫院醫生說頭一胎沒那麼快,叫他們回家耐心等待。到了農曆初八因陣痛加劇,瑞蘭就住進醫院了,婦產科是醫院裡唯一充滿喜氣的地方;又因人們還沉浸在春節的歡樂氣氛中,大家見面都會彼此互道恭喜,是恭喜新年快樂,還是恭喜添丁發財,管他是最愁苦的醫院,只因這裡充滿生命的喜悅。大約進入子時,院外突然響起震耳的鞭炮聲,原來是元月初九天公生,就是玉皇大帝的聖誕千秋,這醫院距天壇玉皇宮不到半公里,子時一到信眾便衝進廟內搶插頭炷香,聽說這樣會興旺一整年。接著鞭炮聲響起,持續一個多時辰,由綿密而逐漸稀疏,就在此刻瑞蘭卻為生產呼號於產房之內,醫生說才開了三指,她已累昏在產床上了,到了天光卯時,才五指全開,順利產下一男嬰,憲銘初為人父,卻只能在產房外的走道踱步,其他一點都幫不上忙,直到兒子哇哇墜地,只有一聲聲雀躍的歡呼:「我做爸爸了!我做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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