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水溪畔的月光 /李憲祈 〈本文刊登於105/7/20中華副刊〉
從來沒想到,在年逾花甲之後,我會來到急水溪畔的北門鹽鄉,過著不尋常的生活。自幼雖然生長於鹽分地帶,只是家離海邊尚遠,對於鹽鄉仍感陌生。由於朋友在北門區創辦教養院,乃毛遂自薦來此服務。機構位於田野之中,十分空曠而寧靜,因為上夜班,總是看著這裡的夜色和月光,春夏秋冬各有不同風貌,心中慨歎油然而生。
急水溪畔的月光 /李憲祈 〈本文刊登於105/7/20中華副刊〉
從來沒想到,在年逾花甲之後,我會來到急水溪畔的北門鹽鄉,過著不尋常的生活。自幼雖然生長於鹽分地帶,只是家離海邊尚遠,對於鹽鄉仍感陌生。由於朋友在北門區創辦教養院,乃毛遂自薦來此服務。機構位於田野之中,十分空曠而寧靜,因為上夜班,總是看著這裡的夜色和月光,春夏秋冬各有不同風貌,心中慨歎油然而生。
929/久而久 快樂老樹節 /李憲祈
府城孔廟商圈有家水果店,人氣超夯,老闆李文雄先生是個熱愛文史工作的水果達人,從小生長在孔廟附近,熟悉並熱愛園區內的一草一木,長大後接掌父母開設的水果店,經常到產區挑選當令水果,故與老樹感情深厚。2012年9月間他發起並與一群熱心人士,籌組台南市老樹節促進會,以「為台南市保育所有老樹,給子孫一個乾淨的地球」為宗旨,籲請市政府明訂每年9月29日為台南市老樹節,獲得市議員支持,在市議會正式提案,市府也已同意辦理。
初秋遣懷 /李憲祈〈本文刊登於中華副刊105.9.5〉
立秋過後,陽光轉為金黃色,空氣中飄散著濃烈的金香氣息,農曆七月剛過,七月國人稱之為吉祥月,我更喜歡以前所稱的教孝月,家家戶戶於七月半中元節普渡拜拜,小時候在鄉下可見鄉人,在自家路口點一盞小燈,意在引領逝去的親人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廣義的說更為孤魂野鬼照亮路途。
戲夢人間 /李憲祈
初春三月,江南的鶯飛草長,徜徉在煙雨迷濛的急水溪畔,候鳥避過一季寒冬,正振刷毛羽整裝待飛,這瀕海的溼地,招潮蟹爬出了洞口,橫行於泥濘的灘地,彈塗魚也在海岸邊的淺灘跳躍,水筆仔一管一管林立在岸邊,宛如站崗的哨兵,守護著海岸線;這美麗的春景,真是令人著迷而流連忘返。而我來到鹽鄉已多時,平日在教養院,服務身心障礙者,由於常值夜班晝伏夜出,只能於休假時,偷得浮生半日閒,一覽紅樹林風光。
遙遠的故鄉086
這是憲銘夫婦首次一起搭飛機,當然也是宜龍第一次處女行,從登機到降落台北機場,大約45分鐘的時間,宜龍從飛機的窗口,看到外面的世界,人在飛機上,飛機在天空中,天空中有一朵朵的白雲飄盪著,宜龍不禁大聲地呼叫著,真是美麗啊!他戴著口罩,鄰座的乘客也感染了小朋友興奮的心情,紛紛轉過頭來看著宜龍,並對著他微笑,一點兒都沒有責怪之意。到了台北機場下了飛機,憲銘顧了一部計程車,直接到台大醫院急診室。當時臺大醫院血液腫瘤科主任林東燦醫師,是宜龍的主治大夫,以前憲忠也因肝膽結石台大醫院開刀治療,憲銘依稀記得他大嫂曾談論過想請名醫主刀,都要送紅包,這次宜龍來台大,經急診室安排,即由主任出馬,讓憲銘感到很欣慰,其次當宜龍被安排住院到八西西病房時,即有一位年長護士前來關心,憲銘看到他的名牌寫著護理長王浴,王護理長跟憲銘:「這裡是台大醫院八西西病房,一般人通稱為兒童癌症病房,我是這裡的護理長,你們未入住之前我就有預感你們會來。」王護理長的一番話說得令憲銘一頭霧水,便道:「真有那麼神奇?」王護理長和藹可親讓憲銘感覺似曾相識的老朋友,他接著說:「這八西西病房住的都是兒童癌症的患者,這裡有一家名為中華民國兒童癌症基金會的機構,說到這裡你大概明白了。」憲銘想起他寫的那篇《生命的邊緣》,稿費就是捐給中華民國兒童癌症基金會的,護理長接著說:「我本身兼任中華民國兒童癌症基金會的執行長,當我接到中華日報匯來的捐款時,我特地向中華日報詢問原委,並索取你寫的那篇《生命的邊緣》,仔細閱讀過,也研判連高雄醫學院都不能診斷出的病情,大部分的人最後都會轉到台大醫院來就診,這點我猜對了。」憲銘經過他與王護理長的一番對談之後,深深感到人發出的善念,有時很快就會得到好的回報,當初他只是覺得中華民國兒童癌症基金會的設立應可對癌症患者及家屬得到一些資訊或心理輔導方面的功能,對這些苦難的人,應有很大的幫助,值得民眾大力支持,雖然自己的經濟狀況也不佳,仍願拋磚引玉,呼籲大家一起來支持基金會,就把稿費捐了出來,沒想到那麼快就得到回報。
遙遠的故鄉085
瑞蘭的父親是個十分沉默寡言的人,他在一家頗具規模的紡織公司擔任技師,平日獨來獨往,幾乎沒有朋友與他有過互動,但他有一雙萬能的手,家中房子哪裡出了問題,從來不必找師傅或工人來維修,自己就可以搞定。他對子女的愛也是默默的,宜龍病後,他幾乎天天騎著腳踏車來探望外孫。
遙遠的故鄉084
楊救貧先生既然提出免費看風水的建議,玉葉就吩咐憲銘陪老師走一趟鄉下,探勘祖墳。李家祖墳以李天保的父母及祖父母為主,再上去已無墳墓可考。天保的父親為李榜,母親為林直娘,祖父名叫李丁,祖母叫林留娘,其中由於李榜早逝,只得年39歲,原因是李天保原有四兄弟,天保排行老大,興旺為老二,老三叫興德,老四名興義,都相差二至三歲,有一年村中流行疾病,林直娘因疼愛兒子,用麻油炒土雞肉給兩個罹病的小兒子吃,造成兩名小孩雙雙暴斃而亡,李榜深受打擊,身體日漸虛弱,終至病故。他亡故的時候李家在村北有一塊約七分的田地,他就葬在這塊田地上。一直到後來這塊田地賣給別人,買家的條件是要將墳墓遷移才行,當年天保罹患肝病命在旦夕,亦有風水地理老師說遷葬祖墳較為有利,結果就撿金〈挖掘墳墓將遺骸焚化,把骨骸整理裝入納骨甕中〉,先放置在李家後院的竹叢下,另擇吉日再行入葬。玉葉嫁到李家時,祖父母與婆婆都健在,後來祖父母都以高壽仙逝,婆婆則在憲忠誕生後才去世的,李丁與林留娘的墳墓葬在臨村後庄的一處公墓,李榜後來遷葬在本庄的公墓與林直娘相距不遠,這些情況早在憲銘當兵時,為了朔祖報告曾經考察過,這次帶楊救貧老師前去墓地勘查,很快就找到了曾祖父母的墓地,他們花了半天的時間,看過李家四座祖墳,最後楊救貧老師斷言:李丁的墳墓有問題,極可能蔭屍,楊老師臨走的時候對憲銘說:「我們研究地理風水的,很希望得到實證,日後不管有甚麼情說了一 況,請你以電話告知我一下。」憲銘面帶微笑點了點頭,回家後憲銘將此行的細節詳細跟玉葉遍,玉葉聽完後說:「現在亂糟糟的,又正當花錢時,哪有心思再去操煩祖墳的事。」因此把這事就耽擱了。
遙遠的故鄉083
六月十三日一大早,中華日報的副刊,刊登了憲銘投稿的那篇以《生命的邊緣》為題的文章,足足有五千餘字,描述愛兒發病到高醫就診的點點滴滴,可謂字字血淚,當時中華副刊有一個專欄,叫「久病成良醫」,主編特地將《生命的邊緣》一文放進「久病成良醫」的呼籲。憲銘記起了他投稿後,宜龍還在高醫住院,有一天護理長來詢問憲銘:「你有投稿中華副刊吧!有個主編打電話到醫院求證。」因此憲銘非常感恩中華副刊敬業的態度,尤其是這篇文章見報後,曾獲得廣大讀者的迴響,由於副刊主編早已料到這樣的文章,會得到讀者的同情而想寫信安慰作者,因此把作者通訊處刊登在文末,這樣一來又增加了讀者與作者通訊的方便性,隨後幾天關懷的信件如雪片般飛來。
遙遠的故鄉082
雖然只是平常日的夜晚,媽祖宮仍然十分熱鬧,問事的一波波的去,又一波波的來,人間真有那麼多煩人的事物,一般人無法排解,只能請示神明。輪到玉葉的時候,她把宜龍的衣服放到神桌上,媽祖娘娘慈目微張,親切問到:「何事稟來!」
遙遠的故鄉081
在府城文化出版界,以出版參考書聞名全台,這些出版公司以南一書局最負盛名,與博文書局的翰林出版公司並駕齊驅,這些出版社編好書籍之後,自行打字、校對完畢,從製版、印刷到裝訂都由協力廠商幫忙,憲忠開設的的製版社因承製南一書局的工作,得到穩定的成長,後來南一書局有知名作者,結合行銷業務經理和印務部主管,出來自行創業,成立名作出版公司,這些成員平常都與時代製版社互動良好的,創業後當然希望由時代製版社幫他們製版,憲銘的大哥是個重情義的人,雖然南一書局已經表態,時代若承接名作的製版業務,南一書局定另謀出路,憲忠最後只得放棄南一書局這家大客戶,承接名作這家新公司。專門負責印務的經理王文籌,看到憲銘常須帶宜龍到田尾看中醫師,只要他有空,便開車載他們去,讓憲銘十分感激。
遙遠的故鄉080
當醫院的副院長告知憲銘說宜龍罹患的是淋巴性白血病之後,又做完一次脊椎穿刺術,主治醫師想開始為宜龍做化學治療,但他卻一再徵求家屬的同意,這種態度令憲銘感到奇怪並很不滿,因此並沒同意。所以宜龍再次住院後,仍然只打點滴,以維持體溫不再發燒,其他部沒有做進一步的治療。這情況讓憲銘內心感到很掙扎,因為如此花錢住院卻沒有給於治療,不如回家看中醫。於是他們的二度出院返家。
遙遠的故鄉078
簡老闆離開不久,醫生照例來巡房,他走到宜龍的病床邊,用手按了按宜龍的頸部、腹部,又用聽診器聽了廳胸腔,然後跟憲銘說,前幾次的病理檢驗都沒有明確的數據來診斷小患者的病況,我們想進一步從血液和骨隨作詳細檢驗,來確定孩子的病狀,憲銘因已從簡老闆口中得知一些資訊,因此對醫生的話並不覺得奇怪,醫生露出無奈的微笑,一方面安撫憲銘的情緒,事已如此別無選擇,只有遵從醫師指示。
遙遠的故鄉077
天亮了,病房開始忙碌了起來,九點多醫生來巡房,一個年紀較大的醫師,帶著一群年輕的實習醫師,這是一家教學醫院,教授帶學生見習,他們的交談都以英語為主。主治醫師告訴憲銘說:「李宜龍要進一步作脊椎穿刺術,來了解其造血功能是否異常。」脊椎穿刺是為取得腦脊髓液(俗稱龍骨水),可測量腦壓,並由實驗檢查是否有細胞增多、蛋白質升高之發炎現象,進一步可測定各種病原以作為治療依據,而最令民眾疑懼,一般民眾都不願接受這種脊椎穿刺術。民間認為龍骨水很珍貴不能輕易抽取,且做此術會引起日後腰酸背痛。實際上,腦脊髓液與血液類似,每天都在不斷生成與代謝,臨床檢查取十至二十CC並不會有不良影響,另此術是將極細的針穿過脊椎間隙韌帶至脊髓周圍腔室使脊髓液沿套針管洞流出,過程中不致傷害神經或骨骼,與日後腰背酸痛應不相關。要知道,這些疑慮比起腦炎、腦膜炎的危險性,真是不足道哉。須注意的是操作時的消毒是否完善,且病人在術後應平躺六至八小時以避免術後頭痛。一般來說,脊椎穿刺在經訓練的醫師操作下是十分安全的檢查。
遙遠的故鄉076
憲銘雖然內心有點不高興,不過還是配合護士讓宜龍再次抽血,以便檢驗血型,一直折騰到將近午夜,宜龍才疲憊的睡著了,這段期間玉葉、憲鋒、瑞蘭抱著小女兒宜瑩,也都守候在病床邊,憲銘看見母親愁苦的臉,用心守護著宜龍打針的小手,唯恐愛孫不小心翻身掙脫了針頭,憲銘內心不忍,請三哥載她回家,她也捨不得離開,最後商議由憲鋒載母親到大女兒錦緞家過夜,玉葉才點頭答應,離去時還頻頻關切好好照顧宜龍。玉葉離開後,憲銘看著瑞蘭抱著宜瑩,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突然想起今天正好是宜瑩周歲生日,因為哥哥生病了,她就跟著在醫院度過一個沒有蛋糕和歌聲的生日,憲銘心中不免有些酸楚,但也無可奈何啊!
遙遠的故鄉074
小寶寶誕臨之後,首先要命名,憲銘聽朋友說高雄有位相命師,幫新生兒命名風評不錯,於是特地到高雄請老師為小而命名,老師寫了幾個名字給憲銘挑,憲銘希望兒子以後是個藝術家,在簽名的時候,可以簽個非常藝術的龍字,因此便將兒子命名為宜龍。小宜龍在襁褓中就長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非常可愛。到了十個月時牙牙學語,有一種像俗話說的臭乳呆,他把自己的龍字都說成挪,所以大家都叫他挪ㄟ。小宜龍搖搖學走路,工廠的叔叔阿姨都在一旁為他加油打氣,沒多久便開始遊走其間,好像一位小總管般發號施令,有時他大伯來巡視工廠,還得聽他的,他因為嘴巴甜,所以很得大伯寵愛。玉葉正好六十歲,憲鉮的一對在玉葉守中帶大,接下來小宜龍就在阿嬤的呵護下逐漸長大。
遙遠的故鄉073
憲銘終於安定了下來,他與張瑞蘭也持續交往著,張瑞蘭個性內向,嘴巴也不甜,但秉性單純不矯揉做作,通常這樣的人都比較吃虧,因為她不會說好聽的話。玉葉對憲銘說:「你今年28歲了,民間習俗29歲不宜婚嫁,你若覺得瑞蘭不錯,我們就請媒人去提親。」憲銘點了點頭,玉葉就打電話給大女兒錦緞說:「你哪天有空,回台南一趟,幫你弟弟去提親,做個便媒人。」錦緞嫁到高雄,自己開了家理髮廳,生意不錯,逢五休假,她接到母親的電話後,第一個休假日便回娘家,幫弟弟提親去。瑞蘭的父母原本覺得小女兒才23歲,太年輕了,而且兄姊都尚未婚嫁,跟錦緞說過些時日再言,但錦緞是見過世面的人,很輕易就說服了瑞蘭的父母,讓他們擇期先訂婚。到了國曆11月初憲銘和瑞蘭便在家鄉舉行了婚禮,結婚前夕依照禮俗拜天公謝神明,婚禮當天一大早,玉葉換上破舊衣裳揹著笳苧,打扮成乞丐婆向村人乞討,這是憲銘小時候玉葉發下的口願:「即使當乞丐婆也要將憲銘扶養長大。」這天她還了願。
遙遠的故鄉072
俗話說姻緣天注定,一點兒都不錯,憲銘與張瑞蘭的交往,感覺就是那麼自然的。張瑞蘭的父親也在東和紡織公司上班,母親是單純的家庭主婦,東和紡織公司的創辦人是陳清曉先生,其夫人是張瑞蘭母親的姨婆,說起來是很近的親戚。陳清曉先生比較不為人熟識,但他的兒子陳由豪是東帝士集團的總裁,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張瑞蘭的父親是位極老實而靜默的男人,非但不善交際應酬,更不會逢迎攀親引戚,他只是安靜地上下班,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張瑞蘭上有一對兄姊,下有一位弟弟,家庭背景十分單純。憲銘在收書款時見過張媽媽,跑業務的人嘴巴都甜,張媽媽對憲銘印象還不錯。憲銘與張瑞蘭約會幾次後,張瑞蘭對憲銘說:「一開始我覺得你很蒼老,好像結過婚的人一般。」
遙遠的故鄉071
謝老先生已著手書寫《草地傖‧府城憨》,他的構想是將自己作為府城憨,另外要自鄉下地區找一位老人扮演草地傖,當時有一位北門區出身的鄉土素人畫家洪通,曾紅遍半爿天,憲銘曾向謝先生推薦,聘請洪通擔綱客串草地傖,但謝先生以洪通名氣太大,恐獅子大開口要求天價而作罷。憲銘一有空便去看謝先生,一方面關心他寫書的進度,謝先生很固執己見,憲銘就盡量順從他的意思,因此兩人相處非常融洽。憲銘服務的公司在歲末尾牙要舉辦自然科學先生小姐選拔,憲銘將代表台南分公司參賽,比賽當天全省各分公司聚集在台北,總公司特別安排在大飯店舉行選拔大會。憲銘記憶非常深刻當他出場時,主持人提出一個機智問答:「如果現在你發現自己的褲子拉鍊沒有拉好,你會如何處置?」憲銘立刻回答:「首先我會將身體自然側站,避免正面對著觀眾,然後笑笑地說,太悶了,真想打開門窗透透氣。」台下突然爆出一片哄堂大笑,結果憲銘獲得自然科學先生的榮銜。
遙遠的故鄉070
憲銘回到台南,他在中華日報的人事廣告版看到一則徵才啟事,是台北的自然科學圖書公司在台南分公司徵求儲備幹部,憲銘跑去應徵,原來是專門印大部頭套書的出版公司,在全省各大都市皆設分公司,廣徵業務人員做行銷工作,在民國六、七十年代頗為盛行,憲銘被聘為課長,帶一批同仁到各個大公司、工廠,甚至機關學校辦展售會,這期間憲銘看到自稱府城人的謝維嶽老先生又在各大報刊登巨幅廣告,主題為慶祝台灣光復節。這位謝老先生算是府城怪咖,當憲銘在台灣日報當台南管理處主任時,就目睹過他首先在中華日報第一版全十批的廣告,建議台南市政府將已開闢完成的二等一號道路,原本命名小康路,謝老先生謂其意義是稍微空空〈呆呆之意〉,覺得不雅,應該改為中華路,以顯大哉中華之意,見報之後引起社會輿論譁然,進而各報記者紛紛向謝老先生招攬廣告,於是統統有獎,讓記者朋友分享豐厚的廣告獎金之樂,市政府也在市議會議員熱烈討論之後,宣布將小康路改為中華東路,後來更有中華南路、中華西路、中華北路相連結,將台南市區從外圍環繞一圈。謝老先生一次花費一百多萬元,得到許多喝采,心中高興極了,因而樂此不疲,加上各報記者或廣告專員的推波助瀾,偶而就刊登一大篇廣告,像慶祝蔣經國先生榮任總統、祝賀蘇南成先生高票連任市長,甚至各個節慶,都會被慫恿刊登巨幅廣告,後來才知道謝老先生是第四期重劃區受益的田僑仔,其祖上在該區擁有一大片甘蔗田,重劃後都成了建地,故能大手筆刊登廣告。憲銘知道招攬廣告可獲得三成以上的佣金,謝老先生每篇廣告都需花十多萬的費用 ,光佣金就有好幾萬,憲銘是比較務實的人,他覺得謝老先生花這種錢有些不太值得,就曾與謝老先生說:「您這樣每次花那麼多錢,刊登廣告,人家只看了一天,隔日換新的報紙,就沒有了。倒不如自己出版一本書,可作為一生的紀念,亦能留給後世子孫永遠的回憶。」